漠夜微光

願,花開不落。
主吃:月花/鱗魚/千競/廢鍛
雷:月修/軍兵

【月花】一杯桃花酒 10

注意:

*本章也沒有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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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、

「松、竹、梅、蘭……蘭……啊,找到了,沉香蘭居……」

在後方揮了揮手,無情葬月目送車子遠去,從荻花題葉的衣物裡翻出鑰匙開了門。

配給的職工宿舍格局都差不多,無情葬月從小長在這裡,進屋以後,輕車熟路地在後頭找著了洗衣機,將髒衣服拋進去清洗──考慮到如果扔著它們發臭三、四天,其主人回來肯定會是把它們給滅了。

把功能設定好,他轉回去找荻花題葉的臥室。

從衣櫃拿了貼身衣物和兩套衣服,在角落找出幾個他猜測是買書留下的乾淨紙袋,把東西裝到裡面。

要帶走的東西準備就緒,卻還不到洗衣機工作完畢的時間。

他在房間內四下亂轉,瞥見床邊的小几上有個倒扣著的相框,好奇心起,將它翻了過來。

無情葬月面露訝色,而後脣角勾起一個笑弧,眉眼微彎,神色溫煦而欣悅,像是染上陽光。

「還以為會只有雪的照片呢⋯⋯」

坐上床沿,無情葬月凝視半晌,把相框立回原處,視線在房內各處逡巡。

『反正花也沒少對我生氣了。』他想。

視線下移,小几下方的支架隔出了幾個空格和抽屜,擺了幾本讀物。

其中一本書的顏色讓無情葬月覺得眼熟,伸手取出,暗紅的封面上繪著一彎血紅的新月,上面燙著閃亮的紅字「那美麗的謎題,何必追尋?」,署名處寫著「北風傳奇」。

無情葬月忍不住咧了咧嘴。

他隨手一翻,看見書裡夾著的一張紙籤,上面勾勒著一汪湖水邊叢生的蘆荻,天上飄著雪片,無情葬月一看就知道是荻花題葉自己畫的。

他看著上面的圖案,有些出神。

✖✖✖

風逍遙曾經這樣說過:「花痴啊花痴,你啊,總是最痴。」

痴戀、痴迷──痴愚。

荻花題葉是他們之中最聰明的一個,偏偏只在一件事情上不識利害,不顧後果,不知退縮。

玲瓏雪霏在荻花題葉的心中獨一無二。

無情葬月熟悉那樣的目光,一心一意,柔情繾綣,眼眸中似乎煥發著光芒。那一個人,就是所有,就是全世界。

從前母親想到那個人,還有繼父看著母親時,都是那樣。

幼年懵懂的自己還不大明瞭情感的區別,但能感受到重視的差距。

『為什麼能這麼愛那個人呢?明明看不見回報,也不放棄思念?』

『如果真的那麼愛他,為什麼不能一樣愛我呢?我不是你和他的孩子嗎?』

『為什麼拋下我一個人?』

當年還不到取道號的年紀的飛凕披麻戴孝,被繼父牽在手中,不是很明白為何四處都沒了母親的身影。

過了一段時間,看著繼父為喪事忙前忙後,一瞬間,無情葬月忽然就明白了發生什麼事,隨之而來的除了悲傷,還夾雜著隱約的不忿和質疑。

是不是沒有一個人愛著自己。

母親的關注是因為那個人,繼父願意接受自己是因為母親,沒有人在意的是他本身。

所以,風、花、雪,是最重要的。

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,只屬於他的同伴。

萍水相逢卻願意為他停佇,相伴左右。在他最需要的時候,陪在他身邊。

後來隨著年歲增長,他逐漸了悟這些曾經的怨怒都是不可強求的事。

自己在生母、繼父的人生中不過佔了小小的一部分。沒人能預料他將存在,而在他誕生之前,長輩們早己有過共渡的一段時間、一個時代,或是早就寄予感情的人。

就像他自己。

有好友相伴,長大後的他不再那麼孤僻寡言。離開道域時去了許多地方,結識了一些新的友人。但不論他如今能與陌生人怎樣游刃有餘地結交,他也知道──再不會有能越過風花雪月的存在。

人越是年長,似乎越懂得什麼叫藏著掖著的藝術,越來越懂得怎麼把真心深藏,每次只一點點、一點點地漏出指縫,而不再把全部袒露給任何人。對著泛泛之交的人言笑晏晏,實則那一圈圈以自己為中心的同心圓,越來越少能將人劃入內圈,分出的圓圈種類卻越來越多、越來越遠。

只有風、花、雪,和他待在中心,同他本身,不可或缺。

沒有他們,霸凌和孤獨會把他變成什麼樣子呢?

肯定不會是和現在同一個樣子吧。

幼時略顯偏激的心思在同理心中淡去。

即便依舊不可避免地種下了缺失。

留下一絲曾追尋的痕跡,類似的情境裡,小小的無情葬月的身影時不時又冒出頭來。

生活的打磨讓人有了兩套標準。

一套用來屈就現實,因為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,一個人永遠也不會是世界的中心;一套被小心地埋藏在理想國之中,不為所動,從未腐朽,一顆不願改變的頑石。

他對風逍遙說:「沒有答案。」

其實無情葬月清楚自己這麼大人了,也許該成熟地說:「只要那個人能愛我就夠了。」

但黑暗中,夢境裡,他有時還看見幼小的自己,在服喪期一個人躲在角落,一邊哭一邊執拗地擦眼淚,好像只要擦掉了沒人看見,他就不是在為那個拋下他的親人流淚了。

他看見母親的、繼父的,還有荻花題葉的目光重疊──

『我也想要,有一個人,把我擺在所有之前,只在乎我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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